汴梁城西,官道。
初冬的肃杀被一种更凛冽的寒意取代。地平线上,不再是象征王权的龙旗,而是翻滚腾起的、遮天蔽日的烟尘!大地在微微震颤,沉闷如雷的声响由远及近,那是数万铁蹄践踏冻土的死亡鼓点。金国西路军,这支由完颜宗翰亲自统帅、以重甲骑兵“铁鹞子”为锋锐的虎狼之师,终于兵临汴梁城下!
烟尘最前端,一面巨大的黑色狼头纛旗迎风狂舞,狰狞欲噬!旗下,完颜宗翰身披厚重黝黑的镔铁重铠,跨坐在一匹雄健如山的西域汗血马上,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魔神。他环眼扫视着前方那座在冬日阳光下显得格外苍凉的故宋都城,嘴角咧开,露出野兽般森白的牙齿。
“汴梁!赵桓!岳飞!本帅…来了!” 他猛地抽出腰间弯刀,刀锋直指汴梁城头那面迎风招展的明黄龙旗,声如霹雳炸响,“儿郎们!破城!三日不封刀!金银财帛、南朝美人,任尔取用!杀!!”
“杀!杀!杀!!” 数万金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吼,嗜血的欲望瞬间点燃!铁鹞子重骑开始缓缓加速,人马皆披重甲,只露双眼,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,马蹄踏地的轰鸣声汇聚成死亡的洪流,直扑汴梁西城!紧随其后的拐子马轻骑如狼群般散开,张弓搭箭,准备用箭雨覆盖城头!步卒推着简陋却实用的云梯、撞车,发出野兽般的嚎叫,滚滚向前!
汴梁西城头。
寒风卷动着残破的“岳”字帅旗与簇新的龙旗,发出猎猎悲鸣。城墙上,临时加固的痕迹随处可见,新夯的土石还带着湿气。守城的宋军将士——岳家军残部、磁州援军、临时征召的汴梁青壮——密密麻麻地伏在垛口之后。他们脸色紧绷,呼吸粗重,紧握着刀枪弓弩的手心满是汗水,眼中交织着恐惧与决绝。那扑面而来的铁蹄声浪,那遮天蔽日的黑色洪流,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心胆俱寒。
张宪身披染血的旧甲,屹立在帅旗之下,左手按剑,右手高举令旗。他身旁的王贵,须发戟张,如同怒目金刚。两位岳帅的左膀右臂,此刻就是汴梁军民的主心骨。
“稳住!!” 张宪的声音穿透风雷,炸响在每一个守军耳边,“弓弩手!听我号令!无令不得放箭!滚木礌石!火油金汁!准备!!”
王贵则对着身边一群身着皮甲、背负强弓劲弩的精悍游骑厉声喝道:“王都统制(王彦)的人马已出城!尔等是汴梁的眼睛!是陛下的利爪!看到那些推车的杂碎了没?给老子盯紧喽!专射推车的!烧他们的梯子!让他们爬不上来!”
“诺!” 游骑们低吼应命,眼神锐利如鹰隼。
靖难行在,内室。
浓烈的药味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。洛九针须发皆张,神情专注到了极点。他双手快如幻影,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金针精准地刺入岳飞周身大穴,针尾兀自颤动不休。岳飞裸露的胸膛上,那处箭伤周围的青黑色似乎淡去了一丝,但皮肤下隐隐有诡异的黑线如活物般游走。洛九针额角青筋跳动,汗珠滚落。他口中念念有词,猛地将一枚赤红如血的丹药塞入岳飞口中,手掌抵住其膻中穴,一股精纯的内力缓缓渡入。
榻边,赵桓屏息凝神,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。他听不到外面的喊杀声吗?不,那震天的战鼓仿佛就敲在他的心上。但他的目光,却死死锁在岳飞苍白却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生气的脸上。鹏举…你听得见吗?汴梁在流血!大宋在呼唤她的战神!
汴梁西城下。
战斗,在震耳欲聋的碰撞与嘶吼中轰然爆发!
“放箭!!” 张宪的令旗狠狠劈下!
嗡——!
城头宋军弓弩手憋足了劲,一轮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般泼向冲锋的金军!叮叮当当!箭矢射在铁鹞子厚重的铠甲上,大多被弹开,火星四溅!只有少数从甲叶缝隙或马匹薄弱处射入,造成些许杀伤。对步卒的杀伤则大得多,惨叫声此起彼伏!
“铁鹞子!顶住!撞开城门!” 完颜宗翰在后方督战,咆哮如雷。
轰隆!轰隆!
沉重的铁蹄踏过护城壕沟上临时铺设的木板(壕沟已被金军前驱用土石杂物填平多处),直抵城下!巨大的包铁撞车被数十名金军壮汉推着,狠狠撞向厚重的汴梁西门!每一次撞击,都让城墙剧烈颤抖,灰尘簌簌落下!城上守军奋力投下滚木礌石,被砸中的金军非死即伤,但后续者踩着同伴的尸体,红着眼继续猛撞!
与此同时,无数云梯被架起!如蚁附般的金军步卒口衔利刃,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!拐子马的箭雨也覆盖上来,压制城头守军!
“倒金汁!!” 王贵的吼声带着破音!
恶臭冲天!滚烫的、粘稠的、混合了粪便毒物的“金汁”从城头倾泻而下!攀爬的金军被当头浇中,瞬间皮开肉绽,发出凄厉到非人的惨嚎,纷纷坠落!城下顿时一片人间地狱的景象!
“火油!烧他娘的梯子!” 张宪眼中血丝密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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