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子爷去了镇海府……”亲卫话未说完,斜刺里闪出个矮胖太监,塞给他个皱巴巴的字条。
陈谅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墨迹:上欲以田进进入东牟腹地掠走太后为由,调整各地军务。
陈谅突然低声冷笑。
他想起三日前儿子也同样的冷笑:“父王,皇爷爷最擅长的就是让儿子们互相撕咬。”
“回府。”
子时三刻,陈彦踩着积雪归来。
“李同宁怎么说?”陈谅啜着冷茶,茶水入口竟比药还苦。
“镇海府下辖十二卫,已有四卫将领被成王暗中宴请。”陈彦解下披风,露出里面素白中衣,“最麻烦的是龙武军统领赵兴,我从镇海府出来去他府上,却说他人不在。”
陈谅握杯的手顿住。
赵兴掌管的龙武军,有东牟最精良的火炮队伍。
他正要开口,忽见儿子从袖中抽出封密信。
陈彦指尖点着信笺,“三日内,户部要抽调三万石军粮运往西线。”
陈谅猛地站起,牵动肩伤踉跄一步。
老三这是要断他东海关及新占夏国三州五万军队的军粮!
严星楚前日刚勒索去十万石,成王后脚就要截胡,这是要逼他造反?
“父王,儿臣有句话……”陈彦突然单膝跪地,“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”
陈谅盯着儿子眉眼。
这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,此刻在烛火下竟透着几分陌生。
他想起二十七年前,自己也是这样跪在父皇脚边,求娶李氏女为妻。
若非当年联姻镇海府,今日怎会有李家的支持。
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。
陈彦慌忙起身要扶,却被他一把推开。
“彦儿,你可知你皇爷爷为何现在开始宠成王?”他深吸了一口气,“因为咱们这位陛下,最恨的就是有人比他活得长。”
陈彦抿唇不语。
“父皇在位四十三年,太子哥哥薨逝时不过四十有二,如今成王刚过不惑,而我已经到四十五了,还比太子哥哥多活了几年,不知是不是赚了?
气氛沉寂。
“明天你去告诉李同宁。”陈谅突然开口,声音冷漠,“本王不等了!”
他忽然抬头,眼底泛着血色,“还有,把咱们所有的暗桩,全部唤醒。”
陈彦猛地抬头:“父王这是决定要反……”
“不是要反。”陈谅站起身,“是有人逼着咱们,在这棋盘上再走一步。”
陈谅看着儿子离开,一下跌着在椅子里。
“父王,该动身了。”陈彦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,惊得陈谅手一抖,半月前的回忆被打断。
半个时辰后,丹罗城一处庄园的密室里,陈彦站在丹罗城的沙盘前,指尖划过城内错综复杂的街巷:“皇城司的暗桩已换过三批,钟祥公公确认过,今夜当值的禁军统领是咱们的人。”
他忽然抬头,目光扫过在座诸人,“三更造饭,五更行动。”
李同宁捻着胡须点头:“世子爷好谋算。宫城北门有处废弃的排水沟,老朽昨日亲自丈量过,瘦些的兵士能猫腰钻进去。”
他儿子李磐立刻接话:“世子爷放心,这三千死士都是挑的骨架小的。”
陈谅盯着沙盘上代表皇宫的朱砂标记,喉咙里泛起血腥气。
二十七年前他跪在御书房求娶李氏女时,何曾想过会有今日?那时父皇拍着他肩头说“镇海府水师可保我东牟三代安宁”,如今这水师却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刀。
“元利。”陈彦突然点将。
神武军统领应声出列:“末将带三千神武军精锐,埋伏在青罗大街两侧。只要宫门一开,立刻截断神龙军援兵。”
“皮先令。”
神威军副统领抱拳:“末将率五千人守在安宁门,确保一个苍蝇都飞不进皇城。”
陈彦看向李磐,这个曾火烧鹰扬军郡城卫粮仓的细作此刻眼冒精光:“成王府交给你。记住,成王必须死。”
最后对宋长史冷声道:“盯好赵兴,他不动,我们也就不动他,要是他觉得有利可图,你就送他一程!”
当夜,丹罗城下着雨。
寅时三刻,陈彦随着李同宁钻出皇宫排水沟时,污水浸透了膝弯。
腥臭味熏得他直犯恶心。
陈彦的剑锋刚挑开御书房门帘,突然被一柄银丝拂尘拦住去路。
总管太监曹安海尖着嗓子笑起来,挡在陈震身前的身影佝偻如虾:“世子爷好教养,带兵闯御书房也不跟咱家打声招呼?”
李同宁从陈彦身后闪出,手中长刀嗡鸣作响:“曹公公眼神不好使?这分明是清君侧的忠良。”
他话音未落,曹安海袖中突然射出三支飞刀,暗器破空声竟盖过了殿外雨声。
“当心暗器!”陈彦挥剑劈开两枚,第三枚却擦着李同宁耳畔掠过。
老太监咯咯笑着,手中拂尘银丝竟如钢针般根根直立:“李大人这身骨头,够给咱家挠痒痒么?”
李同宁旋身避开,长刀斜劈而下:“曹公公的拂尘功倒练得不错,就是不知道经不经得起老夫这口百炼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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