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小刀,切割着暴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。两匹马驮着五个伤痕累累的人,在无边无际的狄戎草原上亡命奔驰。身后,玲玲客栈那冲天的火光和浓烟,在灰蒙蒙的天际线上渐渐缩小,最终被起伏的丘陵彻底吞没,只留下呛人的烟味和浓重的血腥气在寒风中飘散。
然而,逃离魔窟并不意味着安全,反而意味着更严峻的考验才刚刚开始。
剧烈的颠簸让每个人的伤口都在痛苦地呻吟。小久浑身浴血,之前硬抗围攻留下的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狂奔中再次崩裂,鲜血浸透了破烂的衣衫,又迅速被寒风冻结,形成暗红色的冰壳。他紧抿着嘴唇,脸色苍白如纸,额头上全是冷汗,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后方,如同受伤但依旧警觉的头狼。他带着永宁公主,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微微摇晃,却凭着惊人的意志力牢牢控着缰绳。
慕婉儿也好不到哪里去。她肋侧被玲姐匕首划破的伤口虽然不深,但那幽蓝的寒光始终让她心头笼罩着一层阴影(对匕首材质的忌惮)。她强忍着不适,一边控马,一边还要分神照顾身前因颠簸和惊吓而几乎虚脱的永宁公主李乐嫣。李乐嫣紧紧闭着眼睛,身体随着马匹的奔跑而无力地晃动,脸上毫无血色,只有偶尔因颠簸而溢出的痛苦呻吟。
最令人揪心的是穆之和阿月。
穆之的左臂伤口深可见骨,每一次颠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,鲜血早已浸透了他临时撕下的衣襟做的简陋包扎,顺着马鞍滴落在冰冷的草地上。他额角被刀风划破的伤痕也火辣辣地疼。但身体上的疼痛,远不及他心中的煎熬。他紧紧环着身前阿月的腰,感受着她身体的冰冷和微微的颤抖。
阿月的情况最糟。她左手旧伤本就严重,在客栈搏杀中为了救穆之,强行发力,导致旧伤处骨头彻底断裂,尖锐的骨茬刺破皮肉,鲜血不断渗出!右臂被巴图尔巨力抓握,臂骨虽未断,但筋肉严重挫伤,韧带撕裂,此刻连握缰绳都显得勉强。最致命的是她为了扑救穆之,硬生生承受了巴图尔狂暴的刀风冲击和玲姐匕首的擦身而过!虽然没有被匕首直接刺中,但那蕴含巨力的刀风和匕首带起的劲气,已对她的内脏造成了严重的震荡和挫伤!此刻,她口鼻中不断有细微的血沫溢出,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,脸色惨白如金纸,意识在剧烈的痛苦和失血中迅速模糊。她仅凭一股顽强的意志力强撑着控马,身体却越来越软,几乎完全依靠着身后穆之的支撑才没有倒下。
“阿月!阿月!醒醒!别睡!”穆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,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恐慌。他感受到阿月身体的温度在迅速流失,她的呼吸也变得微弱而急促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。
“穆…之…”阿月艰难地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,想要回头看他一眼,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。她的世界正在被冰冷、黑暗和无边的剧痛吞噬,只有腰间那只紧紧环抱的手臂,传递来一丝微弱却固执的暖意,如同寒夜中唯一不肯熄灭的火星。
“婉儿!阿月伤得很重!快停下!”穆之朝着前方的慕婉儿嘶声喊道,声音因焦急而嘶哑。
慕婉儿闻声回头,看到阿月惨白的脸色和口鼻溢出的血沫,心头猛地一沉!她立刻勒住缰绳:“停下!快停下!不能再跑了!必须立刻处理伤势!”
两匹马嘶鸣着停下脚步。荒原寂寥,寒风呼啸,举目四望,只有枯黄的草浪和无边无际的灰暗天空。没有水源,没有遮蔽,更没有药物。
小久几乎是摔下马的,他拄着铁棍勉强站稳,立刻警惕地扫视四周,寻找可能的威胁和遮蔽物。永宁公主被慕婉儿小心地扶下马,瘫坐在冰冷的草地上,瑟瑟发抖。
慕婉儿顾不上其他,冲到阿月马前。穆之已经小心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阿月抱下马,让她平躺在相对干燥的草甸上。
“师兄,帮我固定她!”慕婉儿声音急促,快速打开她那个沾满血污却至关重要的药囊。她首先检查阿月的左臂,看到那狰狞的断骨伤口,倒吸一口冷气。她迅速用银针刺穴止血止痛,然后用随身携带的简易夹板(可能是削平的树枝)和布条,小心翼翼地将阿月断裂的左臂固定住,动作又快又稳。接着,她仔细检查阿月胸腹的伤势,轻轻按压,听着阿月压抑不住的痛哼,脸色更加凝重。
“左臂骨折严重,骨头断了!脏腑受到剧烈冲击,有内出血!”慕婉儿的声音带着沉重,“必须静养!绝对不能再移动颠簸!否则断骨错位刺穿内脏或者内出血加剧,神仙难救!”她拿出仅剩的止血、消炎和镇痛药丸,混合着清水,强行让阿月服下,又在她胸口敷上能缓解内伤的草药膏。
“只能暂时稳住!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静养,补充元气,治疗内伤!”慕婉儿看着阿月依旧惨白痛苦的脸和微弱的气息,声音带着绝望,“这草原上,缺医少药,颠沛流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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