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盛哥哥!可是阿月姑娘她……”王久急得眼圈都红了,驿站的血腥和孤仁盛此刻的处境让他恐惧万分。
“走!”孤仁盛打断他,语气斩钉截铁。他最后看了一眼阿月房间那破碎的窗户,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,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通县!风暴的中心,他必须去!而且要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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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曲县驿西北方向,约二十里外的一片密林深处。
浓密的树冠遮蔽了大部分阳光,林间光线昏暗,湿气很重。空气中弥漫着腐叶和泥土的气息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……血腥味。
一道纤细的身影,正踉跄地在崎岖的林间穿行。正是阿月!她身上那套宽大的粗布男衣早已在逃亡中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,几处地方更是被撕开,露出里面胡乱用布条包扎的伤口,其中一道在左臂,包扎的布条已被渗出的鲜血染红。她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干裂,额头上布满冷汗,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,带来钻心的疼痛。她的赤足早已被碎石和枯枝划破,血迹斑斑。
昨夜那场生死搏杀,耗尽了她最后一点力气。她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一股不屈的狠劲,利用夜色和密林的掩护,才勉强甩掉了那几个如跗骨之蛆般的杀手。但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,旧伤崩裂,又添新伤,体力透支到了极限。
她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树树干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胸膛剧烈起伏。眼前阵阵发黑,身体摇摇欲坠。她咬紧牙关,强迫自己保持清醒。
“不能倒在这里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声音沙哑虚弱。她撕下破烂的衣角,忍着剧痛,将左臂那处渗血最厉害的伤口又紧紧勒了几道。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,却也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。
她抬起头,透过枝叶的缝隙,辨认了一下方向。通县……在东南方。
那个救了她、给她换药、喂她喝粥的年轻县令……孤仁盛。他应该收到吏部的命令了吧?以那老贼上官止的手段,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他此刻,恐怕已经被逼着上路,前往那龙潭虎穴般的通县了。
阿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有感激,有愧疚(因驿站血案),更有一丝决然。
“通县……”她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,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,如同淬火的寒冰。“上官止,林修闲……你们要掩盖的东西……就在那里!”
“孤仁盛……”她念出这个名字,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信任和托付,“等着我……我们通县……再见!”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咙里的腥甜,辨认了一下方向,拖着伤痕累累、疲惫不堪的身体,再次跌跌撞撞地,向着东南方,向着那个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边境小县,艰难而坚定地挪动脚步。每一步,都在潮湿的腐叶上留下一个带血的足迹。她的身影,很快被浓密的林荫吞没。
一场围绕着通县、围绕着惊天秘密、也围绕着两颗被命运强行捆绑在一起的灵魂的生死棋局,在吏部的公文和林汐月带血的足迹中,正式拉开了序幕。而风暴的中心,那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孤仁盛,正带着他的书童,在官道上策马疾驰,奔向那未知的、注定染血的战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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