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压得极低,风裹着雪粒子往窗缝里钻。我缩在披袍下,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在御前议事时的凉意。
小英捧汤进来时没说话,只是把碗搁在案上,袖口沾了点炭灰。她站在我身后,轻得像片落叶。
“娘娘。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比炉火还微弱,“今日那事……”
我抬手止住她的话头,端起汤来吹了口气。热气腾腾地扑在脸上,倒像是把心也熏暖了些。外头巡逻的脚步声依旧,咔哒、咔哒,一声接一声,稳得不像话。
可我知道,今晚不会太平。
果然天还没亮,冷宫那边就传来消息——刘嫔病重,命悬一线。赵婕妤更是在后宫里散尽流言,说我借新政之名克扣各宫用度,连兵部尚书都成了我的暗线。
我把密报拍在桌上,纸角卷起一道皱痕。
“查。”我盯着陈矩的眼睛,“谁最先放的风?一个字都不能漏。”
他点头应下,转身出去时脚步沉得像踩着冰碴。
我走到窗边,朝阳刚冒头,金光打在琉璃瓦上晃眼得很。可这光照不进我心里去。
这场局,早就不是几个皇子争位那么简单了。朱元璋坐在龙椅上,目光如刀,他不可能看不出是谁在背后搅动风云。可他不动,越是不动,越让人发慌。
小贵子进来时带了一封信。太子的笔迹硬朗锋利,纸上墨迹未干。
> 母妃近来辛苦,望多加保重。父皇近日心情不佳,恐有变故,还请谨慎行事。
我捏着信纸的手指慢慢收紧,纸边被揉出几道褶子。
“传话下去。”我转身,声音不大却透着冷,“所有人,不得擅自离宫。若有异动——严惩。”
殿内一片肃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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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后日头偏斜,御花园里本该静得能听见花瓣落地的声音。可赵婕妤带着一帮人闯进来,吵嚷声惊飞了树上的雀儿。
“贵妃娘娘!”她在亭子里喊得脸红脖子粗,“您若真无私心,何不让我们看看账目?我们也是为姐妹们讨个公道!”
我缓步走过去,扫了一眼人群。高位嫔妃藏在角落看热闹,宫女太监围成一圈,窃窃私语像蜂群嗡嗡作响。
“想看账目?”我停在她面前,语气平静得像湖面,“好啊。”
赵婕妤愣了半拍,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。
我朝小英点头,她快步上前递上账本。我翻开一页,手指划过墨字:“这是今年各宫开销明细,你们自己看,哪一笔少了?”
她低头翻着,脸色渐渐变了。额头沁出汗珠,嘴唇抿成一条细线。
“那……刘嫔为何会病倒?”她咬牙追问,声音有些抖。
“她昨夜私自服了寒药,气血不畅所致。”我合上账本,语气不容置疑,“太医署已验明药方,证据确凿。”
赵婕妤张了张嘴,终究没再出声。
我环视众人,目光如针:“还有谁不信?”
没人应答。
我收了目光,语气陡转严厉:“你带头聚众闹事,扰乱宫规。罚俸半年,禁足三月。再犯,打入冷宫。”
她脸色白得吓人,低头站在原地,像根被风吹折的芦苇。
我转身离去,身后一片死寂。
但这才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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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新的谣言又起来了。说我在夜里召见过江湖术士,意图用巫蛊之术控制皇帝。
连几位年长的妃子都开始对我侧目而视,眼神里藏着猜忌。
马皇后这次是铁了心要将我彻底抹除。
当晚,我召见陈矩。灯影摇曳,映出他脸上紧绷的线条。
“彻查。”我盯着他,“源头在哪?不惜代价。”
不到一日,他就带回名单。三人散布最广,其中一人曾多次出入坤宁宫,与小莲密谈。
我立刻下令拘押,亲自审讯。
刑房里烛火幽暗,铁器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。她们一开始死咬不说,直到皮肉绽开,血味混着汗臭扑鼻而来,才终于撑不住。
“是谁指使?”我问。
“不……不知道。”其中一个女人颤抖着回答,嘴角渗出血丝。
我冷眼看着她,等她说完最后一个字。
杖责三十,当场执行。惨叫声穿透厚墙,在宫中回荡。
贬为粗使宫女,永不得入宫。
我将调查结果整理清楚,附上一封亲笔书信:
> 臣妾斗胆,请陛下明察是非,勿令奸佞之人毁我大明后宫清誉。
朱元璋看完,许久未语。最后只淡淡一句:“贵妃办事,朕放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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坤宁宫里,马皇后摔了桌椅。瓷器碎片满地狼藉,像一场无声的暴风雨。
“你不是说那些人嘴够硬?”她怒斥小莲,声音尖得刺耳,“怎么这么快就招了?”
小莲跪在地上,身子抖得厉害,头几乎贴到地面。
“奴婢……奴婢也不知为何……”
“蠢货!”马皇后甩手一巴掌,清脆声响在殿内炸开。
小莲捂着脸不敢出声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马皇后喘着气,眼中闪过阴狠:“成穆贵妃……你以为这样就能赢?你还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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