染血的“汴”字大旗在蒋兴祖染血的臂膀支撑下,如同不屈的脊梁,在狂风中猎猎招展,撕裂了弥漫南薰门的硝烟。那血红的狂草,如同燃烧的烙印,宣告着这座城市的意志,宣告着不屈的反击!
“咚!咚!咚!咚——!!!”
陷阵鼓的雄浑轰鸣自汴京心脏深处炸响,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,每一记鼓点都重重擂在濒死之城的脊骨上,激发出最后的、狂暴的生命力!
“呜——呜——呜——!!!”
苍凉而穿透云霄的号角声,如同呼应着这决死的鼓点,从新郑门、固子门、万胜门三面城墙同时冲天而起!三股号角汇聚成一股撕裂天幕的龙吟!这是大宋禁军沉寂百年、唯有亡国灭种之际才会吹响的——**困龙角**!龙吟声起,不死不休!
号角鼓声,便是点燃整个反击风暴的燧石!
“轰隆——!!!”
“轰隆——!!!”
“轰隆——!!!”
震彻寰宇的爆炸,不再是金军的得意之作,而是来自城外!来自金军大营侧翼那看似平静的缓坡!来自他们囤积辎重的后营!来自他们自以为安全的退路方向!巨大的火球裹挟着泥土、破碎的营栅、燃烧的粮草以及无数惊恐的金兵残肢,在金军后方猛烈地、接二连三地绽放!浓黑的烟柱如同地狱伸出的巨手,直插铅灰色的苍穹!
金军的后方,瞬间化作一片沸腾的血火炼狱!人仰马翻,鬼哭狼嚎!刚刚还气势汹汹、源源不断涌向南薰门缺口的铁浮屠洪流,如同被巨锤狠狠砸中了脊梁,冲击的势头猛地一滞!阵脚大乱!
“杀啊——!!!”
“杀金狗!复汴京——!!!”
“勤王!勤王——!!!”
排山倒海的喊杀声,如同从地底喷发的岩浆,从汴京城外四面八方轰然爆发!无数面战旗刺破弥漫的烟尘,如同燎原的烈火,瞬间点燃了整个战场边缘!汴京四壁厢军的残部、京畿各路自发汇聚的勤王义军、打着河北路残破旗号的孤军、甚至还有河东溃散又重聚的死士!他们如同早已蛰伏在阴影中的狼群,在血旗升起、号鼓齐鸣的致命瞬间,亮出了最锋利的狞牙!从侧翼!从后方!从金军因爆炸和巨大恐慌而暴露出的致命软肋处,发起了山崩海啸般的决死冲锋!
反攻!真正的、酝酿已久的、足以焚天煮海的反攻,终于掀开了它最血腥的帷幕!
缺口处。
刚刚因皇帝“复活”而陷入巨大震惊和恐慌的铁浮屠前锋,此刻更是被身后突如其来的爆炸、侧翼和后方如同怒涛般涌来的宋军彻底打懵!毁灭性的冲锋阵型瞬间崩溃!沉重的铁甲在混乱中反而成了催命符!前排的骑兵被后续惊恐的战马冲撞挤压,人仰马翻!后续的洪流被侧翼突入的宋军步卒疯狂地分割、缠斗!
“顶上去!把他们——推出去——!!!”
宗泽的嘶吼如同垂死巨兽的咆哮,在缺口处炸响!蟠龙铁杖早已化作催命的令旗,每一次挥动都指向金军最混乱的节点!残存的宋军、民壮,甚至刚刚从血泊中爬起的伤兵,眼中燃烧着“官家仍在”带来的狂热信仰和被欺骗后爆发的滔天怒火,爆发出惊人的力量!他们不再是被动防御的堤坝,而是化作了复仇的怒涛,用身体、用断矛、用牙齿,疯狂地撕咬着陷入混乱的铁浮屠,硬生生将他们向缺口外挤压!
种师道被亲兵搀扶着,站在一处稍高的断壁上。老帅额头血流如注,一条手臂无力地垂着,但那双虎目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!他死死盯着城外那面在烟尘中剧烈摇晃、代表着完颜宗翰的金狼大纛,又猛地回头,望向城头垛口上那个在狂风中屹立的小小身影。
“擂鼓!为诸军助威!目标——” 种师道用尽全身力气,将手中染血的战刀指向城外那面摇摇欲坠的金狼大纛,发出震碎云霄的咆哮,“金虏帅旗——!!!”
“得令——!!!” 他身边仅存的传令兵,用刀柄疯狂地敲击着一面残破的皮鼓!鼓点急促、狂暴,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!
“铁鹞子!随我——凿穿他们——!!!” 种师道再次发出咆哮,竟要拖着伤躯亲自冲锋!
“老帅!不可!” 亲兵死死拉住他。
就在这反击浪潮汹涌澎湃、金军阵脚大乱的时刻!
城头之上,李纲强忍左肩钻心剧痛,右手猛地撕下自己半边染血的青袍衣襟!他的目光,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,死死锁定城外远处那面因后方爆炸和侧翼突袭而开始明显动摇、向后移动的金狼大纛!
时机!绝杀的时机!
“蒋兴祖!” 李纲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,带着焚尽八荒的决绝,“升血旗!传令诸军——”
“困兽之局已成!”
“金虏帅旗之下——”
“斩将!夺旗——!!!”
“遵命——!!!” 蒋兴祖虎目含泪,爆发出震碎云霄的应诺!他魁梧的身躯如同扎根在垛口的磐石,双臂肌肉坟起,青筋暴突,用尽残存的所有力量,将那面浸染着李纲鲜血、书写着巨大“汴”字的战旗,再次狠狠向上一擎!血红的“汴”字在硝烟与火光中狰狞怒放,如同复仇之神睁开的血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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