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柜把手是青铜铸成的饕餮首。龙野指尖刚触到兽眼,冰层里突然渗出暗红液体,顺着纹路蜿蜒成血线。
“别动。”唐三的机械义肢扣住他手腕,齿轮轴发出细微的“咔嗒”声,“这是祖巫封印的血祭锁。”
冷雾裹着铁锈味扑来。苏乐乐突然攥紧龙野衣角,腕间青鳞在雾气中泛出微光——那些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排列成《诗经》残句,最后一个“宴”字刚凝形,冰柜内部就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。
“里面关着活物?”龙野倒退半步。他靴底碾到黏腻的油脂,反光中看见天花板垂下的青铜链条,每节链环都刻着甲骨文“食”字。
唐三没回答。义肢关节弹出三根细针,刺入饕餮首的鼻孔。血线瞬间暴涨,在冰柜表面织成蛛网般的符文。苏乐乐突然低呼一声,青鳞护盾如涟漪般展开,恰好挡住从锁孔迸出的黑红色冰碴——那些冰碴落地即化,在瓷砖上蚀出十二地支的凹痕。
“是奢比尸的残魂。”唐三的声音被齿轮摩擦声切碎,“当年被饕餮吞进胃袋的祖巫……”
龙野瞳孔骤缩。他看见冰柜玻璃内侧凝结的霜花正在重组,渐渐显形出半张人脸:青面獠牙间垂落海藻般的黑发,左眼位置赫然嵌着一枚青铜餐叉。
“怀表!”苏乐乐突然拽他胳膊。龙野这才发现怀表齿轮正在逆向转动,表盖内侧渗出的金色血液滴在瓷砖上,竟与蚀痕里的黑红液体发生了共鸣——那些地支凹痕开始发烫,升腾的蒸汽中浮现出模糊的宴会场景:穿汉服的侍者端着人头形青铜鼎,鼎盖掀开时溢出的不是汤,而是无数齿轮。
“这是……初代神嗣的记忆?”龙野捂住胸口。怀表齿轮的共振让他心脏抽痛,仿佛有根无形的线正在拉扯胸腔里的烛龙残魂。
冰柜突然剧烈震动。青铜饕餮首的眼睛爆出红光,锁孔里喷出的不再是冰碴,而是成团的黑色触手。苏乐乐的青鳞护盾瞬间布满裂痕,那些《诗经》残句在触手上灼烧起来,“呦呦鹿鸣”的火纹烫得触手滋滋作响,却无法阻止它们缠向唐三的机械义肢。
“退后!”唐三猛地抽回手臂,义肢关节弹出的细针已染上黑血。龙野看见他袖口滑落的应龙鳞片,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碎片——那碎片此刻正在裤袋里发烫,纹路竟与冰柜上的血祭锁完全吻合。
“用碎片!”他脱口而出,同时扯下脖子上的怀表。齿轮转动声陡然加快,表盖内侧的母亲影像开始扭曲,最终化作一道金光注入青铜碎片。
碎片嵌入饕餮首的瞬间,冰柜玻璃轰然炸裂。黑色触手裹挟着祖巫残魂冲出,青面獠牙的鬼脸上,那枚青铜餐叉突然脱落,砸在龙野脚边时裂成两半,露出里面蜷曲的齿轮——齿轮还在转动,齿牙间卡着半片糖纸,糖纸边缘焦黑,隐约能看见“糖”字的火纹。
“这是……”龙野弯腰去捡,指尖刚碰到糖纸,怀表齿轮突然迸出火星。他听见唐三的惊呼声,同时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中,整个人撞进旁边的食材架。滚落的土豆砸在头上,视线模糊间,他看见苏乐乐的青鳞护盾正在燃烧,那些《诗经》火纹顺着触手蔓延,最终在祖巫残魂眉心聚成一个“噬”字。
残魂发出尖啸。黑色触手骤然收缩,化作一团黑雾钻进冰柜下方的排水口。龙野挣扎着爬起来,正看见唐三用义肢卡住排水口的铁栅栏,栅栏上的锈迹遇血即化,露出下面盘旋的青铜管道——管道内壁刻满甲骨文,最清晰的那个字,像极了怀表齿轮上正在扩大的裂痕。
“它们在往图腾柱去。”唐三的义肢渗出金色血液,“饕餮吞掉的祖巫残魂,全藏在这些管道里……”
苏乐乐突然蹲下身子。她指尖的青鳞贴着瓷砖震动,那些十二地支的蚀痕竟开始发光,汇成一条血线指向冷库深处。龙野这才注意到冷库尽头的阴影里,立着排更巨大的冰柜,每扇门上都钉着生锈的铜牌,牌上的甲骨文依次是:帝江、共工、刑天……
最后一扇冰柜没有铜牌。门缝里渗出的不是冷雾,而是滚烫的金色血液,血液在地上积成小水洼,倒映出龙野自己的脸——他看见自己瞳孔里浮动着齿轮,齿轮咬合处卡着半片糖纸,糖纸上的火纹正在灼烧他的视网膜。
“这里的每扇门,”唐三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沙哑,“都关着一个被吞噬的文明。”
龙野伸手去推那扇无牌的冰柜。怀表齿轮在掌心发烫,表盖内侧的母亲影像突然流泪了——泪水是金色的,滴在冰柜门上竟化作钥匙形状,钥匙孔出现的瞬间,他听见无数声音在脑海里炸开:婴儿的啼哭、齿轮的转动、《诗经》的吟唱,还有父亲临终前那句被暴雨打断的话:“当祖巫残魂……”
冰柜门缓缓打开。里面没有残魂,只有个巨大的青铜研磨机,研磨机的漏斗里堆满齿轮,每枚齿轮上都刻着人名。龙野在最底层看到了自己的名字,名字旁边刻着糖炒栗子的图案,图案边缘正被研磨机的齿牙慢慢磨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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