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锦璃将沈砚供状上的石印拓片收进锦盒时,指尖触到盒底的暗格。她借着烛火摸索,摸到块凸起的竹片,轻轻一旋,暗格弹开,露出半枚断裂的玉佩——玉质通透,正是去年楚君逸不慎摔碎的那枚"同心佩"。楚君逸凑过来,见断裂处的齿痕里卡着丝绒,绒线的颜色比盒内的衬布深半分:"是用苏木汁浸过的,"他用竹刀挑出丝绒,"与沈砚箭囊里的棉线染色工艺相同,看来这锦盒被动过手脚。"
苏锦璃忽然想起今早整理药箱时,发现川贝粉的瓷瓶底下压着张油纸,纸上用淡墨画着个药罐,罐口飘出的药气里藏着极小的"沈"字。她取来油纸,对着烛火展开,见墨迹的晕染边缘有针孔:"是用沈家的'飞针穿字'法,"楚君逸指着针孔的间距,"每孔相隔三分,与张嬷嬷锦囊上的针脚完全一致。"陈昱突然拍桌:"难怪今早清点罪证时,总觉得少了样东西——林氏的绣绷!"
三人赶到尚服局的封存库房时,见门锁的铜环上缠着圈银丝。苏锦璃认出那是"九转连环丝",每转一圈都会在锁芯留下不同的划痕——去年她给楚君逸绣荷包时,他曾用这种丝教她解九连环。楚君逸用竹刀挑开银丝,锁芯的划痕在烛光下拼出"三"字:"第三排第三个架子,"他径直走去,见那位置的绣绷果然被动过,绷架的竹骨上刻着细密的凹槽,槽里嵌着张羊皮纸。
羊皮纸浸过桐油,展开时发出脆响,上面用朱砂画着尚服局的布防图,图中标记的库房位置,竟与楚君逸父亲手札里记的"沈家密道入口"完全重合。苏锦璃指着图上的假山:"这假山的石缝用红线标了,"她往石缝里倒了点枇杷膏,红线遇糖分渗出墨色,显出"火药"二字,"是用墨汁混了糖稀写的,去年贤妃宫里的侍婢传递消息,就用这种法子。"
楚君逸让陈昱守住库房门口,自己则和苏锦璃检查绣绷的丝线。绷上的半成品凤袍用了"盘金绣",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:"是用镀金铜丝冒充的,"他用银簪刮了刮金线,露出里面的铅灰色,"铅遇汗会发黑,穿这种凤袍的人,皮肤会起红疹——去年太后寿宴上,穿沈家绣制礼服的嫔妃,都生了怪病。"苏锦璃忽然发现,凤袍的袖口藏着根极细的银线,线尾缠着片指甲盖大的碎布,上面用胭脂写着"初七夜"。
"胭脂里掺了珍珠粉,"苏锦璃用指尖搓了搓碎布,"对着光看能见到闪光——和你给我的珍珠簪子光泽相同。"楚君逸让她取来那枚簪子,珠孔里的红线与碎布上的银线一碰,竟在烛光下缠成个结:"是'生死结',"他轻声道,"沈家用来标记同党的,去年锦缎案里,从刺客身上找到过一模一样的。"库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,陈昱压低声音:"是尚服局的副总管,手里提着个食盒,说是给我们送点心的。"
苏锦璃将羊皮纸藏进凤袍夹层,楚君逸则拿起绣绷迎出去。副总管的食盒用蓝布盖着,布角的流苏缠着根七缠线,线尾的打结方式与沈砚供状上的"家传结"分毫不差。"刚出炉的桂花糕,"副总管笑得谄媚,掀开盖子时,糕点的热气里飘出股异香,"这桂花是江南来的,和楚公子去年带回来的一样。"苏锦璃突然指着糕点上的红点:"这红点用的胭脂,和张嬷嬷锦囊里的相同,"她用银簪挑了点,红点遇热融化,在碟子里晕出"毒"字。
楚君逸接过食盒时,指尖故意碰了碰副总管的袖口,见他腕间露出截银链,链坠是个极小的鹰形玉佩,鹰的尾羽数是十二根——与沈砚箭羽上的鹰纹完全相同。"这链子的银扣是'活扣',"楚君逸状似无意地把玩,"轻轻一扯就能断开,去年我给锦璃买的银镯,就是这种扣。"话音未落,陈昱已按住副总管的肩膀,他挣扎着要扯银链,却被楚君逸用竹刀挑飞链坠,坠子裂开的瞬间,掉出张卷成细条的纸。
纸上用密写药水写着"戌时搬药",遇糕点的热气显出靛蓝色——正是沈家特制的蓝矾水。苏锦璃忽然想起库房的假山里,有块松动的石头,石底的凹槽里藏着个陶罐,里面装着些灰色粉末:"是硝石粉,"她用银匙舀起一点,"遇火星会爆燃,去年围场的火药就是用这个做的。"楚君逸让陈昱将副总管绑在柱子上,自己则用竹刀撬开他的鞋跟,见里面藏着张纸条,上面用金线绣着"尚服局东跨院"。
"东跨院的地砖是新铺的,"苏锦璃回忆着尚服局的布局,"砖缝比别处宽半分,适合藏东西。"楚君逸让她取来凤袍上的银线,线身浸过盐水,铺在地砖缝上时,遇砖缝里的硝石粉冒出白烟,烟的轨迹在地面拼出"五"字:"第五块砖,"他用竹刀撬开,见砖下的暗格里藏着个木箱,箱盖的铜锁刻着鹰纹,锁孔里的铜屑与沈砚箭镞的铜锈完全相同。
木箱里装着五十匹锦缎,缎面的暗纹在烛光下是重复的"沈"字,每字的捺脚处都有个针孔,孔里穿的丝线用孔雀石粉末染过,与贤妃步摇上的流苏线完全相同。苏锦璃抽出匹锦缎,见缎边的布头写着"江南织造",字迹的墨色比官造的浅半分——是用松烟墨混了草木灰写的,去年林氏给贤妃绣的寿屏,布头就用这种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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