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府的晨露刚沁透围棋的云子,苏锦璃已将御书房的棋谱在案上铺展。楚君逸正用刻刀雕琢机关棋盘的棋格,她瞥见他指节上的木屑,突然伸手按住他发力的手:"昨夜又在试机关?这紫檀木的纹理太密,刻深了会顺着纹路裂的。"
案几上的白瓷碗盛着新炖的百合莲子汤,楚君逸放下刻刀的动作顿了顿:"陈昱从京城送来密信,说沈砚的太傅谢明近来总以'对弈'为名在御书房逗留,书架第三层的《围棋十诀》内页被挖空,藏着与边关将领萧策往来的密信——信纸的楮树皮纤维与当年梁氏勾结外敌的密函完全相同,连造纸时混入的稻壳碎末都分毫不差。"他执勺的手突然微颤,汤液荡出的涟漪里,藏着刻意压抑的呼吸声。
苏锦璃将蜜饯推到他面前:"上月谢明的门生在午门被暗卫拦下,袖中搜出的棋盒里,垫着六枚边关的令牌,牌面刻着的'关'字比制式令牌多了点墨痕——是谢明独有的标记,他下棋总爱在这字的竖钩处多顿一下,被先帝戏称为'顿笔关'。"她用银签挑出汤里的百合,"这是用兰州的新百合炖的,安神,你昨夜比对棋谱到三更,多吃些养心神。"
刻刀在棋盘上刻出细密的机关槽,楚君逸突然低声:"密信里提到'残局',说谢明计划在中秋棋宴时动手,宴席的棋盘暗格里藏着淬毒的银针,棋面的'天元'位是触发机关的枢纽,与当年太皇太后刺杀藩王的'绝杀局'手法相同,只是这毒针只会让人手臂麻痹,不会伤及性命。"苏锦璃捏着蜜饯的手紧了紧,祖父手札里记载过,解这毒需用甘草与蜂蜜同煮,而谢明的书案每日都摆着蜂蜜水,说是"润笔用的"。
院外传来铜环叩门声,陈昱的亲卫捧着个裹着绒布的木盒跪在青石板上:"在御书房的棋篓里找到的,是半块棋盘碎片,背面的刻痕与内务府丢失的棋宴棋盘完全吻合,缝隙里卡着半张棋谱,上面的'打劫'标记缺了个断点——是谢明独有的棋风,他幼时学棋总漏算这步,被师父笑称为'漏劫谢'。"苏锦璃掀开绒布的刹那,瞳孔骤然收缩——棋谱的褶皱里缠着极小的丝线,是边关特供的羊毛线,与楚君逸去年从萧策处得来的披风线头完全相同。
"是谢明想借棋宴通敌。"楚君逸捻起丝线放在指尖摩挲,"这上面的烽烟味比边关的浓三倍,定是随军带过的物件,和当年镇国公藏兵符的棋盒手法一样。"他突然按住胸口弯腰,指缝漏出的血珠滴在棋盘碎片上,竟显露出被木屑掩盖的"萧"字——是用谢明特制的酸液写的,遇血会显形。
苏锦璃的机关镯突然转动,镯身齿轮咬合出"酉时"二字。她将棋盘碎片塞进楚君逸衣襟:"沈砚派来的暗卫说,谢明已买通棋宴的侍棋太监,要在沈砚落子'天元'时触发机关,趁乱让萧策的人冲进御书房,伪造'皇帝遇刺'的现场,再以'国不可一日无君'为由拥立年幼的五皇子,实则由萧策掌控兵权。"指尖划过他颈间的淡青,"你昨夜画的御书房机关图漏了处——书架后的《史记》雕版有祖父设的暗门,能直通太傅府的密室。"
酉时的日头斜照进御书房,檀香在棋案间缭绕。苏锦璃扮成磨墨的小吏,看着楚君逸混进整理棋具的内侍队伍。谢明的亲信正往棋盘暗格里装银针:"太傅说,中秋棋宴的棋盘要调试好,确保'天元'位一按就发,万不能伤着萧将军的人。"
棋罐的玉盖突然坠地,苏锦璃弯腰捡拾的瞬间,听见书架后传来低语:"萧策的亲兵已扮成送贡棋的驿卒在城外待命,只要棋宴动手,就用火箭射向午门——那是我们约定的信号,到时候谢太傅就以'平定叛乱'为名暂代朝政。"她突然将整砚墨汁泼向棋盘——墨液渗进暗格的瞬间,银针被染成黑色,针尖渗出的毒液在墨里凝成细小红珠。
亥时的月光透过窗棂,楚君逸站在书架后的阴影里,看着苏锦璃将机关鼠放进棋案的缝隙。鼠群啃咬的路线在月光下显形,标记出机关枢纽的位置。突然,偏殿传来棋子落盘声,萧策的密使正将兵防图塞进《忘忧清乐集》的夹层:"这上面画着边关的布防弱点,谢太傅只需按图用兵,三日就能破城,到时候五皇子登基,萧将军就是护国大将军。"
苏锦璃的机关镯发出蜂鸣,她拽着楚君逸躲进横梁。密使的谋士指着兵防图上的朱砂印:"这是用萧策的血混的印泥,他的血里有漠北特有的寒气,遇南方的潮湿会显出冰裂纹,是他们独有的暗号。"横梁的灰尘落在楚君逸手背上,他突然想起父亲手札里的话:"谢明的毒针解药藏在他常佩的玉佩里,玉佩是中空的,里面塞着甘草粉,遇热会散出甜味。"
夜幕降临时,楚府的厨房飘着甜香。苏锦璃正将百合莲子汤盛进白瓷碗,楚君逸从背后环住她的腰:"今夜我想去趟御书房,把棋盘里的毒针换成普通银针。"他下巴搁在她发顶,声音带着暖意,"你新做的机关棋能拆开藏工具,棋腹里还能藏解药,借我用用吧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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