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的晨雾还未散尽,船头已溅起细碎的水花。苏锦璃将假诏仔细收进机关盒,楚君逸端来的莲子羹还冒着热气,她瞥见他袖口沾着的船板木屑,突然伸手按住他欲系缆绳的手:"昨夜又去检查船底了?暗门的机关刚修好,你指尖的伤口碰水会发炎的。"
船舷边的青铜镜光滑如镜,清晰地映出了两人交叠的身影。楚君逸站在镜前,他的指尖轻轻叩击着机关盒的锁扣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陈昱派人送来密信,”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,“说太皇太后的侄子镇国公,昨夜假传圣旨,调动了京畿大营的三千骑兵。”
他顿了一下,接着说道:“营中的副将是护麟卫的旧部,已经在帐中发现了伪造的调兵符。更重要的是,这调兵符边缘的火漆印和苏州假铜钱的锯齿纹竟然出自同一批模子。”
楚君逸的话让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。突然,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,身体猛地一颤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他连忙用手帕捂住嘴,但还是有几滴鲜红的血珠从手帕的缝隙中渗出,滴落在船板上。
那血珠在船板上晕染开来,形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。巧合的是,这片红色恰好与暗门的机关纹路重合在一起,仿佛是一种预示,又或是一种暗示。
"是户部侍郎在背后传递消息。"苏锦璃将药瓶往他面前推了推,"暗卫在侍郎府的地窖里找到个密道,直通镇国公府的书房,地道墙壁的砖缝里嵌着半枚玉佩,刻着的凤凰纹比太皇太后的少了三根尾羽——是镇国公府特制的私印。"她突然拽过他的手腕,银针精准刺入他阳池穴:"你的脉息还有些虚,京郊的芦苇荡里肯定有埋伏,不许你亲自动手。"
银针刺破皮肤的瞬间,楚君逸闷哼着打翻药碗。瓷片在船板上拼出残缺的凤凰形,苏锦璃突然想起祖父手札里的话:"镇国公府的凤凰纹,尾羽数量代表身份等级,太皇太后九根,镇国公六根,其余族人三根。"她捡起最大的一块瓷片,边缘的弧度竟与假铜钱的锯齿完全吻合。
舱外传来水鸟惊飞的声响,陈昱的亲卫划着小艇靠近,手里捧着个浸透油布的卷宗:"在镇国公府的密道里找到的,记载着他们用假铜钱兑换官银的账目,第七页的朱砂批注是太皇太后的笔迹。"苏锦璃展开卷宗的刹那,瞳孔骤然收缩——账目里"苏州织造局"的字样旁,画着个极小的芦苇图案,与京郊地图上的埋伏点标记一致。
"他们想在芦苇荡截杀我们。"楚君逸捻起卷宗边缘的油渍,"这是京畿大营特有的火油,遇水不熄,看来是想连人带船一起烧毁。"他突然按住胸口弯腰,指缝漏出的血珠落在卷宗上,竟显露出被墨汁掩盖的"慈宁宫"三个字——是用牵机毒的汁液写的,遇血即显。
苏锦璃的机关镯突然转动,镯身齿轮咬合出"未时"二字。她将卷宗折成油纸伞形状:"沈砚说,京畿大营的正将是他的心腹,已在芦苇荡外设下反包围,就等我们引蛇出洞。"指尖划过他颈间的淡红,"你昨夜改装的机关箭,箭头淬的麻药够不够?我总觉得镇国公会亲自来。"
未时的日头正烈,芦苇荡的水面泛着银光。苏锦璃站在船头,看着楚君逸将机关鸟放飞——鸟腹里藏着的硫磺粉在阳光下划出弧线,标记出埋伏的船只位置。突然,芦苇丛中传来弓弦轻响,楚君逸挥剑挡开射来的弩箭,玄铁剑与箭簇相撞的火花里,他突然认出箭尾的六根凤凰羽:"镇国公果然来了!"
船身突然剧烈晃动,苏锦璃甩出机关链缠住旁边的芦苇根,借力稳住身形。镇国公的旗舰撞过来的瞬间,她突然将油布包掷向对方船头——里面的火石与火油相撞,燃起的火焰在风里卷成火龙,映出船舱里惊惶的面孔,其中一人的腰间挂着户部侍郎的珊瑚带。
"楚君逸,你父亲当年就是这样被我逼死的!"镇国公站在船头狂笑,手里高举着半枚玉印,"这是先帝的'受命于天'印,有了它和假诏,天下就是我的了!"苏锦璃突然将机关盒掷向空中,盒内弹出的铜镜反射阳光,照得对方睁不开眼:"那玉印是假的,真印的龙纹第三爪有缺,你这枚是完好的!"
楚君逸的剑突然指向镇国公的咽喉,玄铁剑划破对方衣襟的瞬间,露出胸口的刺青——是当年三皇子亲兵的北斗七星,只是第七颗星被改成了凤凰形。"你不仅和太皇太后私通,还认贼作父。"楚君逸的剑尖抵住他颈动脉,"三皇子的生父根本不是你,而是皇后的表兄,你不过是太皇太后手里的棋子。"
芦苇丛中突然传来厮杀声,沈砚的亲卫从两侧包抄过来。镇国公的船队阵脚大乱,户部侍郎刚要跳船逃生,就被苏锦璃的机关网罩住:"你以为太皇太后真的信你?"她踢开他掉落的密信,"这上面写着,事成之后就杀你灭口,用你的人头平息民愤。"
混战在暮色中落幕。楚君逸拽着苏锦璃跳上沈砚的旗舰,她袖中滑落的假诏被风吹到沈砚面前,上面的伪造笔迹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。远处传来鸣金声,陈昱的声音穿透暮色:"慈宁宫已被控制,太皇太后在偏殿自缢了,死前烧毁了所有密信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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