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你你,你什么?”
连小娘子闻言就有些不开心,娇气中难掩一丝丝失落:
“你不愿意?”
这是愿不愿意的事情吗?
五郎难得在心里顶了句嘴,下意识看向自己练了一个月武都都没壮实起来的胳膊——
他去扛连小娘子的打......
那能抗住吗?
余幼嘉倒是有些看出了五郎心里在想什么,淡定道:
“五郎,不要妄自菲薄,依我看,你现在分明能与连小娘子一九开。”
连小娘子与五郎具是齐齐一愣,五郎大喜过望:
“阿姐的意思是,我现在若与连小娘子切磋,十能胜一?”
虽然胜的不多,但好在没有一边倒!
连小娘子一脸狐疑,不可置信,余幼嘉则是一盆水彻底浇灭了五郎的幻想:
“不,我的意思是,连小娘子一拳,你下九泉。”
五郎:“......”
连小娘子:“......噗。”
一九开,原来是这么个一九开吗!
余幼嘉拍了拍五郎的肩膀:
“所以,尽量哄着些连小娘子,别真让她动手。”
又是打骂,又说到哄人......
五郎还不知何意,可比五郎大两岁的连小娘子却不知想到什么,一下红了脸。
连小娘子瞪了五郎一眼,模样又凶又急,像是只差把五郎狠狠揍一顿:
“谁要这种小萝卜头哄!”
旋即,转过身,就跑了......
跑了。
五郎满头雾水,小心翼翼问道:
“连小娘子这是什么意思?”
余幼嘉斟酌了一下,发现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经验完全无法倾囊相授,索性摇了摇头:
“不知道。”
本以为连小娘子应该多少对五郎有些优待,所以才想着拿五郎插科打诨一下。
可现在来看,连小娘子却又不要五郎哄......
余幼嘉想不明白,五郎也想不明白。
姐弟两排排站,连思虑的动作都一模一样,几息之后突又异口同声道:
“咱们的果盒......”
齐齐开口,齐齐毕声。
余幼嘉给了五郎一个赞许的眼神,旋即利索盘起头发,套上男装:
“走。”
五郎立马把刚刚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:
“好,阿姐。”
两浑然不觉自己是愣头青的愣头青就这么一路出了后门。
只一眼,余幼嘉就瞧见了被五郎归置在木板车上的齐整果盒。
载满货物的板车前还有一头瘦毛驴,毛驴已经套好,背后也擦拭的干净,显然是为了不费脚程而专程去租用的。
又一次,余幼嘉开始感慨五郎‘举一反三’的能力。
有些人,没有被牵引前,不知道该做什么。
可一旦有人指引,就能想到装车时要将果盒装的齐整,又能想到既要装车,如何送货,去租毛驴,又知道去的是地方不同以往,需得打理些许......
余幼嘉抓着人上了驴车,两姐弟并肩坐着,小毛驴哒哒哒的前行,却始终走不快。
许是因为无聊,又许是因为别的什么。
余幼嘉开口问道:
“五郎长大想做什么?”
这是余幼嘉第一次开口问人志向,问的还是平日里最不惊人的五郎。
本以为五郎还会像上次一起她带他出来时犹犹豫豫,自困一时。
可万万没想到,这回的五郎,却是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答案:
“阿姐,我想当史官。”
史官?
掌管史料、记载史事和编撰史书的史官?
余幼嘉检阅脑海,想起从前五郎哭着说的那些言语,心中稍有些明悟,可嘴上却到底是问道:
“我听说史官官职不大,事情却极为琐碎,缘何有此念想呢?”
五郎好似早早就等着这一天,神情立马肃穆起来,仰头看着敬仰的阿姐,郑重道:
“我想让后来者知道,如今的天子赵桧,是个畜生不如的狗皇帝!”
少年年少气盛的骂声穿不透小巷,却直冲穹顶。
余幼嘉稍有些愣神,便听五郎继续说道:
“若不是余家有此一难,我从不知道,那些吃着民脂民膏,本应从实记载,以正后人言形的史官,从中改动了那么多的东西!”
“他们从前写,赵桧是个好皇帝,如何善待臣民,时不时又有何善举......他们如何写,咱们如何信。”
“可偏偏,这是骗人的!”
五郎又回忆起了那道门,那道伸出许多苍白手掌的门:
“这一路来,尸横遍野,民不聊生。”
“天下有多少恶鬼是因这个赵桧而生?”
“又有多少人,往后若是瞧见那些人写的史注,会信他是个好皇帝,反倒将咱们贬为反民,贱民?”
五郎有些狠狠,又有些不甘心:
“光是想到这狗皇帝不能遗臭百年,我就吃不下饭。”
“光是......光是想到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,连姓名与痛苦都留不下,便化为生途路上的一捧黄土,我就,就心里就和万箭穿心一样难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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